波音事故如何帮俄罗斯巨头走出禁令：钛供应链雪上加霜，空客求助

俄罗斯一直是全球工业金属原材料的重要来源地之一，但因为俄乌冲突和西方国家的制裁，构成工业基础的部分俄罗斯金属被西方制造商们退避三舍。

然而，制裁真正实施后，工业界不得不承认简单的脱钩根本无法实现。周二，欧洲飞机制造商空客表示，在知晓加拿大对俄罗斯金属公司VSMPO-AVISMA的禁运制裁情况下，该公司已经向加拿大当局申请了豁免。

空客表示，已经获得了加拿大政府必要的授权，以确保空客公司的运营遵守相关的制裁规定。空客并未透露豁免到何时为止。

在今年2月，加拿大对VSMPO-AVISMA公司实施了制裁，理由是它与俄罗斯军工部门有联系。更早一些时候，美国在去年9月就宣布对包括VSMPO-AVISMA在内的28家国际公司实施出口限制。

没有俄钛是真不行

VSMPO-AVISMA是全球最大的钛生产商，曾是美国飞机巨头波音的主要供应商，其生产的钛零件被用于波音737、767、787、777等飞机，占到波音钛供应的三分之一。

相较于波音，空客对于VSMPO-AVISMA的依赖程度更深，其约50%的钛来自俄罗斯。至少目前来看，空客还无法找到俄罗斯钛的替代供应，这是美国和加拿大制裁也无法改变的事实。

2022年12月时，空客国防航天首席执行官Michael Schoellhorn曾乐观表示，空客与俄罗斯钛合金脱钩只需要几个月时间，而不是几年的时间。

现在再看，颇有些“打脸”。而波音和空客之外，赛峰集团和劳斯莱斯等主要的航天零部件供应商也很难摆脱俄罗斯金属的影响，仍需要从VSMPO-AVISMA处购买钛。这表明西方一直依赖于俄罗斯提供的关键金属。

连西方当局实际上也对这件事情心知肚明，因此欧盟谨慎地避开了俄罗斯钛金属相关的问题，美国则只是禁止VSMPO-AVISMA将美国产的钛再出口，而不禁止进口俄钛。

只有加拿大和乌克兰明确规定了不许境内企业进口俄罗斯钛金属，尴尬的是，加拿大过了没两个月就给禁令拉开了一条豁免的口子。

着急要钛的空客

早在俄乌冲突的早期，市场就对俄钛可能遭禁有所预料。Jefferies行业分析师Sheila Kahyaoglu曾警告，VSMPO-AVISMA供应了全球近四分之一的钛，若中断将对全球航空航天供应链构成威胁。

日本的东邦钛业（Toho Titaniium）和美国的ATI Metals和RTI International Metals被广泛视为俄钛的替代选择。实际上，波音在2022年就宣布停止购买俄钛，暗示已经找到了合适的“接盘侠”。

但整个故事精彩的地方在于，波音现在生产不了几架飞机，其主打的737 Max系列飞机正在经历漫长而艰难的质量审核。美国联邦航空管理局在1月波音舱门爆炸事件发生后，要求波音在确保遵守质量和安全程序前，每个月只能生产38架737系列飞机。

数据上看，今年一季度，波音仅交付了82架商用飞机，同比下降36%；空客则交付了142架商用飞机，同比增加了11%。

大量的原材料和部件堆积在波音的工厂中难以投产，其他航空公司想要扩大机队，只能转向空客下订单，但这对空客来说是一件痛并快乐着的事情。

产能有限的空客现在只能是硬着头皮上产线，含泪大赚一笔。但工厂可以三班倒，原材料却不可能凭空出现，这让空客只能继续从俄罗斯进口钛金属。

难以多样化

钛的另一个问题是，由于航空航天一直是定制化程度很高的行业，空客飞机的每一个部件都可能用不同的尺寸和型号，某些时候其还可能要求钛合金供应商还要具备直接生产钛合金部件的能力。

波音的钛锻件就是由与VSMPO-AVISMA的合资企业生产的。因此空客想要在大量订单堆积的当下，重新寻找供应商无异于异想天开。

也有人指出，对于航空人士来说，在供应上绕开俄罗斯，成本就会更加高昂。而VSMPO-AVISMA一直是航空钛业内的领袖，价格上极富竞争力，让买家很难多样化采购。

还有一些西方评论人士则警告，就钛而言，其也是军用飞机和高超音速武器应用的关键原材料之一，而西方对这种金属十分依赖。若俄罗斯切断这些材料的流通，大量与国防和民航至关重要的西方公司反而将陷入困境。

而美国众议院此前还讨论过是否允许俄钛应用在军用设备之上，结论是最好不要。于是赛峰集团在内的几家大型公司都表示不会在军用产品中使用俄罗斯钛合金，其后果就是本就不多的“合规”钛供应被进一步挤压，民用领域只能大量进口俄罗斯金属。

哈佛商学院专门研究制造业的教授Willy Shih此前就分析出，美国钛工业当然可以填补上俄罗斯在全球市场上留下的空白，但这需要大量投资和更加高效的技术。

问题是远水解不了近渴，钛生产厂的重建需要较长时间，救不了短期价格。波音戏剧性的质量事故问题让全球摆脱俄钛的时间又进入了漫长的等待期。